請梁家傑再思最低工資
特首選舉前,《壹蘋果直播》與梁家傑對話的內容中,有不少談及最低工資和青年人出路的討論,最低工資也是過去周日公投的其中一項議題,我跟梁家傑就這個政策有以下的對話。
李︰香港不是每個大學生都像公民黨的精英般可以出人頭地,那麼你怎樣看他們的未來?
梁︰不是每個人都要做精英,每個人的未來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,我相信在今天的香港,每個人仍然有他的機會。
李︰那你為甚麼要支持最低工資的立法?難道你不知道最低工資對年輕人就業機會構成的影響最大?
訪談中,梁家傑表示公民黨支持就最低工資立法,也不將之視為經濟政策。可是,究竟甚麼才算是經濟政策?為甚麼最低工資跟經濟無關?難道蘇維埃式的五年計劃經濟才算梁家傑心目中的經濟政策?還是簡單一句「不算經濟政策」,就可以將經濟學從實證研究所得的結論統統置之不理?
目標一致 分別在手段
梁家傑直言不諱,無論拿出甚麼證據,都很難改變他對最低工資立法的看法。說穿了,香港支持最低工資的一群左翼民主派,根本就不願意在這問題討論下去,也採取了最不合乎民主原則的「人多欺人少」策略,在問題根本未有充份討論前,以公投嘗試為問題定調。這種心態舉動,換了是當權的政府,早就被抨擊得體無完膚。
誰不想工人薪金可以提升、見到香港人人生活富足?關鍵是從甚麼途徑達到這目的。以立法手段一刀切,不問因由,不理會工人的實際條件,強行將就業市場的彈性完全扼殺,最終害了那些活在社會陰暗面的弱勢社群。毫無疑問,有些工人的入息低微得厲害,最大原因是他們當下欠缺了薪金的議價能力,若透過法例強行將薪金水平定在超越他們能力範圍以外,只會令這群在職貧窮的工人的薪金議價能力更低。要幫助這群就業市場中的弱勢社群,唯一途徑就是讓他們盡快獲得工作的經濟和社會的網絡,而不是處處阻撓他們投入工作。支持最低工資者另一盲點,是從整體數據判斷所謂在職貧窮的人數,而忽略了工人脫離低薪境況的可能性。越來越多的掣肘,只會影響他們向上發展的機會。
紐國例子 證歧視本質
香港支持最低工資者有所不知,新西蘭在十九世紀末推行時,表面上目標是要打擊低薪,實情卻是排拒婦女及外勞的競爭。一方面,當時婦女平權在新西蘭已經得到成效,有一半大學生是女性,而在十三萬個成年女性當中,也有約三成半是在職婦女,與男性直接競爭;另一方面,當時新西蘭的勞動力薪金水平,也因為中國廉價勞工的湧入而出現競爭,有分析指是上述因素,間接驅使新西蘭在1894年成為全球首個就最低工資立法的國家。最低工資的歧視本質,打從開始的時候便存在。
事實上,缺乏工作經驗的青年人、需要照顧家庭的婦女,以及對香港環境陌生的新移民,往往是議價能力最低,也是最需要就業市場彈性來提供入職機會的三群人,可惜最低工資扼殺了就業市場的彈性,同時也剝削了弱勢社群的就業機會,難道這就是活在社會陰暗面中的人樂見的青天?
當然,我無意明示暗示梁家傑對香港弱勢社群的關懷和誠意,也不相信公民黨有心排拒青年、婦女和新移民。不過,單憑一腔熱忱,不一定可以為別人解困。毫無疑問,經過逾百年實踐經驗,最低工資並沒有帶來甚麼驚天動地的災難結局,可是最低工資令最弱勢社群被排拒於就業市場,為甚麼梁家傑和公民黨偏偏對此事實聽而不聞?
既然公民黨談公義,也應該明白到,公義最終的詮釋,是每個人都有機會去爭取發揮自己的機會。記得去年我在《蘋果批》寫了一篇有關最低工資的文章,翌日有位弱能人士的家長聯絡我們,表示他支持我們反對最低工資的論點,因為他希望兒子可以靠自己的努力,從工作爭回一點尊嚴。面對最低工資的威脅,這位家長的無奈,相信是任何一個父母都會感同身受。梁家傑在社區的時間一定比我們多,難道他就從來未接觸過這些事例?
扭曲競爭 被企業利用
再者,最低工資也會帶來市場上人為扭曲的競爭。05年10月美國沃爾瑪的行政總裁Lee Scott忽然呼籲美國國會提高最低工資水平,輿論認為沃爾瑪是在工會壓力下屈服,但實情是沃爾瑪的員工薪酬水平,早已高出最低工資近一倍,當時Lee Scott也表明不會給自己的員工加薪。說穿了,原來是要以提高最低工資,來提高對手的成本。雖然公民黨向來以爭取反競爭法見稱,但在最低工資立法上,卻因為未看清更深一層的問題,變相成為大企業的打手,又何其諷刺?
雖然梁家傑在訪談中說,無論提出甚麼實證,也不易改變他對最低工資的看法,但既然他表明願意多作交流,我也拋磚引玉,把所知的事實盡量解說,希望梁家傑和公民黨,可以反思他們在最低工資立法的既定看法。